黄河,是中华民族百折不回、自强不息的象征。从李白的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到星海的“怒吼吧,黄河”,从古至今有许许多多的艺术家视“黄河”为艺术创作的“喻体”,这当然是因为黄河本身所包有的丰富内涵与厚重历史。由广州歌舞团创作演出的大型舞剧《星海·黄河》选择了一条具有双重文化视角的“黄河”:一方面是沉积着中华民族数千年苦难史、奋斗史的黄河之“水”,一方面又是作为中华民族苦难史、奋斗史艺术写照的《黄河》之“唱”——这就是由星海谱曲的《黄河大合唱》,“水”之黄河与“唱”之《黄河》相激相撞,在中华民族精神的张扬中走向永恒。
用舞剧来阐释音乐的文化内涵或音乐家的人生况味,是当前舞剧创作的热点之一。而其中最为舞蹈家所关注的,一是阿炳与他的《二泉映月》,二是星海与他的《黄河大合唱》。如果说,《二泉映月》在对阿炳个人身世的描述中批判了一个时代的话;那么,《黄河大合唱》则是在对一个时代的描述中讴歌了星海不朽的人生。在这样一个题材的选择和主题的确认中,舞剧《星海·黄河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结构方式,我称之为“一柱擎天的舞剧结构”。这一结构方式还不仅在于男主人公的“一柱擎天”,更在于其“第一人称”陈述视角的选择。这种结构方式的确立,固然是因为讴歌“黄河永恒”的同时,礼赞“星海不朽”的主题需求,也由于星海的扮演者张润华杰出的表演才华使之成为可能。正是这种“第一人称”的“一柱擎天”的结构方式,使我们明了《黄河大合唱》只能在星海所目睹耳闻的苦难、抗争,所身体力行的融合、迸发后才会得以诞生。
选择音乐和音乐家作为舞剧的阐释对象,我们很容易联想到音乐和舞蹈的关系。《星海·黄河》是在编舞方法上对音乐的构成方式加以关注,由此形成了这部舞剧创作的又一艺术特征,这就是“双重意象的舞蹈织体”。“舞蹈织体”借用音乐中的“织体”的概念,是指“舞蹈的组合方式”。我把“舞群”视为舞台上可以相对区分开来的独立的“视觉单位”,两个和两个以上的“视觉单位”在舞台上就形成了多种多样的“织体关系”。“舞蹈织体”像音乐的“织体”一样,可分为“单舞群织体”和“多舞群织体”,在“多舞群织体”中又可分为“主调舞群织体”和“复调舞群织体”。《星海·黄河》由于关注星海这一艺术形象的塑造,由于采用星海“第一人称”的陈述视角,主要呈现为“主调舞群织体”的编舞方式,其织体关系主要是在主部舞群(通常是由星海担当)和副部舞群的关系中展开,其间有主副反衬、主副追随、主副交融、主副共鸣等等。许多大群舞作为星海这一舞剧主要人物形象的副部,通常是在两种意象中展开的:一是星海激荡于内的内心视象,一是星海感受于外的外在景象。舞蹈通过对星海所置身、所目睹的双重意象的营造,喻示出《黄河大合唱》的成功。